忠于源味

自从那个雪夜，王俊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就没有再出过门。

整日逃避似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一闭上眼睛就想到王源。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掠过关于王源的画面，有时候是年少时候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冲着自己笑。

有时候，又是现在这个王源，那双薄冰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

想起他的每一次，心都在滴血。

王俊凯就这样颓废地躺在床上，自虐似的用回忆凌迟着自己，惩罚自己。

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他就喝酒。

不要命的喝。

地板上散落着瘪瘪的罐头，厚重的窗帘盖住了室外的光线。

王俊凯觉得自己快要烂掉了吧。

烂掉就烂掉吧，反正已经这么糟糕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

“咳咳....咳咳...." 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王俊凯捂着绞痛的胃从床上滚下来。

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个鬼，额上都是冷汗。

捂着嘴的手心，沾上了鲜红腥稠的液体。

世界突然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

失去意识的时候，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小凯，小凯...." 

王俊凯被耳边的呼唤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小凯，醒醒...." 

眼前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非常的熟悉。

”任姐？....你怎么会在这？"王俊凯揉揉疼痛的脑袋，” 我这是....在哪？“

经纪人道，”小凯，你睡糊涂了吗？这里是公司啊。“

王俊凯呆愣着，环顾四周。

没错，这里的确是他从小到大训练的公司。

而且，这些摆设居然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皮质的黑色沙发，简陋的背景板，连角落盆栽的位置都没有变。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

“快清醒一下，赶快去录音棚录新歌了。”

任姐把他扶起来，小声地催促着他。

“等等，录哪一首歌？”

“你都练了一个礼拜还不记得？《董小姐》啊！”

王俊凯整个人都怔住了。

董小姐，这首歌，分明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和王源合录的！

难道....王俊凯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任姐！你快告诉我！“ 王俊凯激动地问道，” 我今年....几岁了？！“

任姐好笑地拍拍他的头，“ 当然是十五岁啊。”

十五岁....他现在是十五岁的王俊凯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是五年前？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王源也是五年前的他！

王俊凯想到这里，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他反应了几秒，开始疯狂地奔向录音棚。

那扇厚重的门虚掩着，王俊凯紧张地打开。

昏暗的录音棚中间，一个蘑菇头的少年背朝着他，正在看曲谱。

王俊凯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源源？”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稚气的脸。

一双乌黑的杏眼看着他，表情有几分俏皮的埋怨，“ 王俊凯，你怎么才来啊。”

王俊凯眼眶一热，泪水猛烈的涌出来。

他上前一把抱住王源，将脸埋在他细腻的脖颈里，呜咽着喊他的名字。

“源源....你在这里....太好了....."

王源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小凯，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对，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

”梦里，我做了好多好多伤害你的事”

“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原谅我”

王俊凯哭的撕心裂肺，“不过没关系，我回来了，那些只是梦而已。”

王源虽然满心疑惑，还是心疼地替他抹去脸上的眼泪。

他用双手环住王俊凯的脊背，试图给他一些温暖和安慰。

他小声地哄着王俊凯，”你别怕，我永远在你身边的....."

夜色如水，灯火阑珊。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 董小姐。”

“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王同学。”

王俊凯弹着吉他，故意唱错那句歌词，和从前一样。

夜色中，他微笑地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王源。

单纯温柔的脸庞，闪烁的眼睛。

“跟我走吧。”

王俊凯终于明白那句有点矫情的“岁月静好。”

时光这么温柔，他们这么好。

本来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噔！” 一声刺耳的噪音。

王俊凯猛然低头，看到手中断裂的琴弦。

心头突然涌起剧烈的恐慌。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世界变得那么昏暗。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坐在他对面的王源，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直到，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

“源源！源源！你在哪！”

王俊凯在空旷的世界不安地呼喊着，却只听到自己孤单的回音。

“源源！” 王俊凯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

医院刺鼻的药水味刺得他开始咳嗽。

王俊凯呆呆地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听着冰冷仪器的滴滴声。

他还不想死心，踉跄地狂奔到洗手间。

镜子里的他，苍白地像个鬼，没有一丝人气。

嘴角边都是青色的胡渣，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沧桑。

刚才的一切，才是他的梦。

他们本来可以这么好。

王俊凯面无表情，眼睛干涩地发痛，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痛苦，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他突然想到，五年前这样躺在病床上的王源。

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自己，那么绝望呢？

王源正在整理行装。

这次复出的mv，要去云南拍摄。

助理和工作人员帮他把行李箱放到车上。

一辆跑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刘志宏急匆匆从车上下来，将王源拉到一边。

他摘下墨镜，对着王源道，” 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王源无所谓地别过头。

自从上次节目之后，他就没再理会刘志宏的联系。

“王俊凯现在在医院，半条命都没有了。”

果然，还是替王俊凯来当说客。

“又是什么苦肉计？” 王源冷漠地问道。

刘志宏急的脑门都是汗，“ 王源儿，我知道你生凯哥的气。但是他这次真的特别伤心。一个人在家喝酒喝到胃穿孔，差点就死在家里了！”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躺病床上还一直喊你名字。”

王源听了这些话，皱了皱眉。“和我没关系。” 

刘志宏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的意思是，当年那么好的兄弟。好歹去看他一眼？”

“我又不是医生，看了也没有。”

“他这是心病啊...”

刘志宏眼珠一转，“ 你就去见他一次吧，就算借着这个机会，把话和他说清楚了。以后，大家各走各路。”

王源推开病房的时候，王俊凯正看着窗外的枯木发呆。

记忆中的王俊凯，就像一只豹子，永远那么骄傲，那么意气风发。

可现在的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整个人苍白的和背景融为一体。

王源放下水果，唤了一声，“ 王俊凯。”

王俊凯听了这声音，浑身一震，欣喜若狂地转过头来。

“源源....." 他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着，” 真的是你？“

王俊凯一激动，又开始猛烈地咳嗽，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王源不得不走过去，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又拿了纸巾给他擦嘴。

看到纸巾上淡淡的血丝，王源愣了一下。

”以后别喝酒了。“ 

王俊凯摇摇头，“我难受.....只有喝醉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你。”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

“源源，你知道吗？我喝醉了还能梦见你，梦里你抱着我，说你永远会陪在我身边...."

王源看着眼前神色诡异的王俊凯，突然觉得很累。

”王俊凯，你究竟想怎么样？“，王源无奈地问。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他自从回国之后，就一直在压抑着。

王俊凯，王俊凯，这个人就像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无论多少年过去，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还是潜伏他的身体里。

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源源。” 王俊凯的语气近乎哀求。

王源叹了口气，” 我们没可能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犯浑了！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能爱你一辈子！“

王俊凯失控地抓着王源的手臂，像是个要不到玩具而哭闹的孩子。

王源一下子失去了耐心。

王俊凯死缠烂打的样子让他在心里泛起深深的厌恶。

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么卑微，那么难堪。

”够了！“ 王源甩开他的触碰，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发着抖，” 算我求你，放过我，可以吗？“

他根本没办法对王俊凯视而不见，只要一看都这个人，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多么贱。

”我做不到，只有这个我做不到。“ 王俊凯痛苦地摇着头。

脑海里浮现一丝恐慌。

没有王源的世界，他不敢想。

王源忍无可忍。

” 我除了喜欢过你，“ 王源咬着牙问道，” 还欠你什么？“ 

”不是的.....是我欠你....“王俊凯脸色一下子刷白了，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都是我的错！“

”早在五年前，你就亲手斩断了所有我爱你的可能。“王源终于冷静下来，声音冷得像冰。

”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王俊凯从床上滚落下来，试图阻止王源继续说出利刃般的话语。

”如果我原谅你，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那些残忍的伤害，要怎么从记忆力抹去？

一颗心被撕碎，要怎么重新粘合？

有些过错，是永远无法补救的。

就像他亲手毁掉的爱，永远无法挽回。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别走。

王俊凯对着那个绝然的背影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瘫坐在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