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在焉【第二十六章】
分手了？王俊凯茫然的想，是真的分手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
白炽灯的光线晃得人眼晕，他慢慢地坐下来，翻开作业本。周围的同学正在嬉笑打闹，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手指抖个不停，连笔都握不住。
同桌凑上来和他说话，王俊凯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一个字也没听清。
嘴角也像僵住了一样，连一个虚假的笑容都做不出来。
晚上，王俊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胸口好像被什么堵塞住一样，让他难受得透不过气。
到了后半夜，他突然惊坐起来，浑身都是冷汗。
一种从四面八方朝他涌过来的孤单感，几乎要把他溺毙。
他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管你分手还是失恋，地球照样转。
王源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在一起的时候，他能为了王俊凯的一句话哭得死去活来，能因为王俊凯的一个眼神在冰火里煎熬。
一旦分开了，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一颗心也像结了冰一样，只剩下麻木和寂静。
只是整个人沉默了许多，在教室就埋这头一声不吭地做作业，下了课就自己回宿舍一个人在被窝里闷着。宿舍的哥们偶尔也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王源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有时候，他会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刺骨的寒风像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样，心里反而能舒坦些。
王源这副颓废的样子让陈冠宇越来越着急，这天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拉他出门。
“ 我真不想去......" 王源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闷闷地说。
陈冠宇忍不下去了，直接掀了他的被子，冲着他吼，”你TM再这样，都要烂成泥了！“
王源用手臂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蔫了吧唧的说，“........你别管我了”
陈冠宇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镜子前面，“ 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人样吗？！”
王源抬起眼皮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半响都没有说话。
陈冠宇又气又心疼，缓和了口气，“ 王源儿，你别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这个好兄弟。”
收拾了一番，陈冠宇带着王源去学校外面吃麻辣烫。
"这些够吗？不够再点，我请客。“ 陈冠宇不停的往王源碗里夹菜。
”谢谢......" 王源看着坐在对面的陈冠宇，心里挺感动的。
王源低头喝了一口汤，全身都暖和起来，眼眶被辣气呛得有点红。
“你是不是遇着什么难事了？”陈冠宇忍不住问。
王源停了一下，随口答道，“ 也没什么......"
陈冠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会是失恋了吧？！“ 陈冠宇故意用戏谑的语气。
没想到王源居然点点头，”差不多吧....."
陈冠宇没再继续问，他隐约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
从店里出来，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
天都黑了，寒风呼呼的吹，还零星飘着小雨。
王源冷的一个哆嗦，他身上这件棉袄是几年前的，早就不暖和了。
陈冠宇伸手把他搂在了怀里，在他耳边说，“ 这样暖和点没？”
王源觉得有点别扭，但确实不冷了，也就没有推拒。
陈冠宇还顺便把王源的手插在自己兜里了，“ 这样更暖吧，嘿嘿。”
王源看着他憨头憨脑的样子，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冠宇脸一红，心跳得跟雷鸣一样，“咳咳......王源......其实我......"
王源却已经没再听他说话了，而是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陈冠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校门口。
王俊凯一身的狼狈和风尘仆仆，面色疲惫，怔怔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藏着震惊和愠怒，让王源莫名的一阵心虚。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王源不动声色地挣开了陈冠宇的搂抱。
”你还来干什么？“ 王源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俊凯会主动来找他。
王俊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脸色难看地质问他，”你旁边这人谁啊？“
他赶了一下午的车，又在校门口顶着寒风等了快一个小时，结果就等到了王源和被人搂搂抱抱的场面，刚才他差点没上去把陈冠宇从王源身边踹开。
王源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说话，结果一看王俊凯趾高气扬的态度，就冒了火。
”你管得着吗？！“ 王源忍不住冲他嚷嚷。
他们都已经分手了，王俊凯还凭什么管他？
王俊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过了几秒钟，才压着火道，“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赶紧说，说完滚蛋。“ 王源不耐烦地撇过头。
王俊凯膈应地看了旁边的陈冠宇一眼，上去抓王源的手臂，”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单什么独啊？！“ 王源厌恶地甩开他的触碰，”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王俊凯紧抿着嘴唇，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愤怒和震惊。
他在王源这从没受过这种待遇。
现在的王源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都是刺，扎得他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你一定要这样吗？“ 王俊凯咬着牙，无奈地问。
王源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怎么样了？你还指望我像从前那样哄着你？王俊凯，我就直说吧。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边骂边喘气，胸膛因为愤怒而起伏着。
旁边的陈冠宇把王源拉过来，紧张地护在身后，对着王俊凯恶狠狠地威胁，” 听见没？王源让你滚！你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源源，你真的不想看见我了？“ 王俊凯没有理会陈冠宇，他固执地盯着王源。
他不相信王源真的忍心赶他走，他知道王源爱他，爱到骨子里了。
王源闭了闭眼睛，拼命地把眼底的湿气逼回去，” 是你先不要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没回地走了，陈冠宇紧跟上去。
只剩下王俊凯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今天来，原本是想和王源道歉，然后跟他和好。他有把握，他知道王源一定会原谅他。
没想到，却现在却变成这样的局面。
王源没有进学校，而是疾步走到了学校后面的一条江边。
他蹲在地上，用手掌捂住了脸。陈冠宇站在他身后，一时不敢上前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源才慢慢地站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眶有点红。
陈冠宇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疼的感觉，他真的很想保护眼前的这个人，陪着这个人，让他再也不要伤心难过。
”王源，“ 陈冠宇鼓起勇气，”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王源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什么？“
陈冠宇憋红了脸，像是豁出去了，” 我....我喜欢你！“
王源尴尬地眨眨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都是男的......."
陈冠宇不服气地道，“ 刚才那个人不也是男的吗？他能喜欢你，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他不一样....." 王源皱着眉。
陈冠宇不高兴了，"到底哪里不一样？还是说，你忘不了他........？”
“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王源淡漠地说。
陈冠宇激动起来，“那为什么不接受我呢？我会对你好，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
王源脑子乱成一团，努力地组织着语言，“ 我...我真的没想过，对不起......."
陈冠宇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的第一次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王源轻声地问。
陈冠宇压下心里的失落，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当然。”
好在陈冠宇是个神经特别大条的人，即使是告白被拒，面对王源时也丝毫没有尴尬。
经历了那些事，两个人反而成了更加无话不谈的好友。
王俊凯没再来找他，日子过的波澜不惊。
王源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王俊凯了。时间真是可怕，有些你以为刻骨铭心的人和事，其实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就会渐渐在心里淡去。
王源除了投入学习，还零散地打些工，贴补家用。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费对家里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他想给自己赚些生活费，也想让自己过的充实一点，免得胡思乱想。不过这个小镇子里，打工的机会特别难找，他周末去饭馆里洗个盘子，或者帮人看店，也只能赚个十几块钱。
陈冠宇给他想了个路子，“ 省城的那些大商场，经常招学生发传单的，一天至少给这个数！”
他伸手比划了个二的手势。
王源听得有些心动，一天就能赚两百，除去回来路费还能剩下不少。
“这个周末正好是圣诞节，肯定缺人。”
王俊凯第一次在省城过圣诞节。
他不知道原来城里的圣诞节过的比春节还隆重，街上拥挤的人潮，还有璀璨的灯光和装饰，晃得人眼晕。
他其实没什么逛街的兴致，今天完全是被班里的几个同学硬拉出来的。
他们在街上了晃了一圈，其他的学生突然就不见了，只剩下王俊凯和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嗔怪了一声，“呀，他们怎么不等我们？” 然后就脸红红的看着王俊凯。
王俊凯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同学是想撮合自己和这个女生。
他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印象，更别提有什么感觉，但是直接甩手走人也不太好，只能硬着头皮陪她逛。
王俊凯一路上冷着脸，和那女生隔出好大一段距离，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可是那女生好像全然不觉，还兴奋地扯着王俊凯的袖子，“ 你看~那个熊好可爱啊！”
商场门口，一个穿着熊偶装的身影在地对着路过的人发传单。因为服装和头套很重，整只“熊”的动作都有点笨拙，摇头晃脑的非常好笑。
女生拉着王俊凯的手臂小跑过去，对着那个熊又拉又抱的。
王俊凯很不耐烦地皱着眉，只想快点回去。
”啊！对不起！“ 那个女生突然叫了起来，原来她不小心踩到了那只熊的脚。
熊里的那人闷闷地哼了一声，戴着头套摇了摇脑袋，示意没关系。
王俊凯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这个熊偶，突然就伸手去揭它的头套。
那熊偶吓得晃了一下，然后死死地用手按着，不肯让王俊凯揭开。
王俊凯就这么和这只熊对峙着，把周围的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突然，那熊偶把怀里的传单撒了一地，抱着头冲出人群就跑了。
王俊凯紧追着跑到一个公园的草坪里，这里光线比较暗，前面的”熊“脚底绊了一跤，笨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焦急的想去扶，那熊偶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摔疼了没？让我看看。“ 王俊凯紧张地问，还用手温柔地摸了摸那个熊脑袋。
那人把头套摘了，露出一张熟悉的小脸，脸颊上湿乎乎的一片。
王俊凯伸手把他汗湿的刘海撩起来，低声地哄，”别哭了，是我的错。“
王源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憋了这么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王俊凯去抱他，被他用力地推开。王俊凯也不在乎，任他打任他推，一次次固执地去抱他。
最后王源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王俊凯忍着疼，把他死死地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 操你大爷的王俊凯！你这个王八蛋！傻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王源边哭边骂，气的直打嗝。
王俊凯慌张地伸手去擦王源的眼泪，但是那眼泪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似的。
他低下头，舔了舔王源冰凉的脸颊，尝到咸涩的味道。
王俊凯心中一痛，将他抱得更紧，吻住了他柔软的嘴唇。王源闭上眼睛，渐渐的平静下来，开始回应他的吻。
树上的霓虹灯突然在一瞬间全部点亮，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
王源眨着眼睛仰起头，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灯，忍不住轻声赞叹，“真好看。”
那双漆黑的杏眼，映着流光溢彩，美得动人心魄。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王俊凯愣愣地看着他，整个人像被击中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你更好看，王俊凯在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亲了亲王源的眼睛。
“那女的谁啊？” 王源酸溜溜的问，“ 我看到她拉你手了。”
他刚才躲在熊脑袋里，看到那场景，难过得都不能呼吸了。
王俊凯笑了一下，“吃醋了？是她硬拉的我，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王源“切”一声，心里却已经相信了王俊凯。
“ 你不能喜欢别人。” 王源噘着嘴警告他。
王俊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只喜欢你。”
王源没想到王俊凯会突然说这个，整张脸瞬间就红了，“咳咳.....咱们先回去吧。“
王俊凯点点头，伸手把王源从草坪上拉起来，牵着他往回走。
到人多的地方，王俊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的手。
王源想了想，把头套又戴了上去，” 现在我变成熊了，可以牵手了吧。“
一人一”熊“就这么牵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王源躲在头套里，偷偷扬起了嘴角。
如果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他们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