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在焉【第二十九章】
“......王源！”王俊凯是被噩梦惊醒的。
他睁开眼睛，撑着手臂坐起来。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眩晕。
整个房间是白色的一片，王俊凯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套病服。
“您醒了。” 病床边站立着一个西装笔挺的老头，看起来有些岁数了，却朝他恭敬地颔首。
王俊凯摇摇头，竭力让自己清醒。“这是.....哪里？”
“ 在医院，您的头部受了伤。”
王俊凯摸到自己的头顶包着绷带，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王源呢？”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在哪？他怎么样？”
那老头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冷静，“ 他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已经联系他的父母，将他送回家了。”
王俊凯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状况实在太诡异，陌生的老头，高级的单人病房，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王俊凯掀了被子，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病房，门口两个高大的保镖拦住了他。
“您要去哪？” 老头关切而礼貌的询问，那眼睛里却透着精明。
王俊凯转身道，“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可我身无分文，实在没有钱还你医药费。”
老头微微笑了一下，“ 医药费当然不用您亲自付，少爷。”
王俊凯怀疑自己幻听了，愣住脚步，“ 你叫我什么？”
王源坐在床边，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
两天前，王俊凯晕过去之后，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情况一团混乱。稀里糊涂中，王俊凯就被一群穿西装的人带走了，连是死是活的都不知道。
而他则被爸妈拽回了家，还被狠揍了一顿。今天他爸妈去上班了，把他一个人锁在家，生怕他再出去惹祸。
“咚”窗外传来一阵敲击声 。
王源立刻精神了，迅速地探出脑袋去看。
就看到王俊凯站在他家楼下，正朝他轻声喊，“ 王源。”
王源一看到他，使劲揉揉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只管往下跳，我接着你。“ 王俊凯伸出手臂，仰头对着王源。
王源小心翼翼地从窗沿上攀下来，纵身一跃。
王俊凯准确地抱住他的腰，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
王源吸着鼻子，死死地拽着王俊凯的手，”担心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你呢？“ 王俊凯仔细观察王源的脸，” 怎么鼻青脸肿的？“
王源讪讪地道，” 这是....被我爸妈打的...."
王俊凯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是我连累了你。”
“带走你的是什么人？” 王源眨巴着眼睛，担忧的问。
王俊凯慢慢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没有对我怎么样....还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
王俊凯摇摇头，”算了，反正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王俊凯心里却隐约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他让王源乖乖待在家里，然后自己回了趟家。
打开门就看到继父大摇大摆地坐在屋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嚼花生米，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 王俊凯皱着眉。
”儿子，你回来了！“ 继父一改从前凶恶的态度，假惺惺地凑上来，”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王俊凯厌恶地往后躲了一下，” 还不是你惹的债。“
继父挥挥手，”不用担心，那些钱我全部都还清了。“
”你哪来的钱？“ 王俊凯狐疑地问。
继父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多说。
不管怎么样，钱还清了，王俊凯心口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回到学校，王俊凯把这事和老师详细解释了一遍，学校里挺理解他的，还给他安排了补考。
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王俊凯又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学习。
没想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这天，王俊凯正在上课，突然班主任就把他叫出去了。
王俊凯心里有点不安，果然，在办公室看到了那天在医院的老头。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见您。”
说是请，但是那老头势在必得的眼神和身后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让王俊凯根本没法拒绝。
王俊凯没有说话，神情紧绷地跟他们上了车。
走进大楼，坐了二十几层电梯，终于来到了见面的地方。
“ 老板，人已带到了。” 那老头朝着落地窗的方向鞠了一躬，就退出了房间。
王俊凯紧张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些忐忑。
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的人缓缓地转过来，一张雕刻般英俊的脸。
这人的神情很漠然，眼神冷的像冰一样，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这人的五官和王俊凯非常相像，除了年纪大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就是王俊凯？“ 那人坐在沙发上，高傲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王俊凯不卑不亢地道，" 找我什么事？”
那人挑了挑眉毛，往桌上扔了一个文件夹。
王俊凯缓缓走上前，动手拆开封口。
DNA亲子鉴定：父子关系可能性为99％
”我只相信数据，事实证明，我们是父子。“
王俊凯不可置信地盯着鉴定报告，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他有父亲，从小到大被人骂着“杂种”的他，居然有父亲？
王俊凯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讽刺，觉得可笑.....
自己这十几年，所背负的屈辱和痛苦，根本成了一个笑话！
“ 你母亲嫁给你继父之前，就怀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当时我并不知情，直到你继父来找我帮他还债。” 那人解释了一番，淡然地宣布道，“ 总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
王俊凯浑身颤抖，双眼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人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苦大深仇的，你该感到高兴，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过那种猪狗一样的日子，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王俊凯抬头，看到这人脸上一副施舍的表情，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那人轻蔑的一笑，“好眼神，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过你不该这么瞪着你的父亲。“
“我给你选择的权利，你可以不认我，继续过从前的生活。”
“或者，就当我的儿子，继承我的一切，成为人上人。”
王俊凯握紧手心，额头上都是汗。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给你三分钟时间，想清楚......如果你想走，那扇门左转....."
王俊凯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只露出紧抿的嘴唇。
脑中闪过一幕幕从前的画面和场景，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继父凶恶的打骂和虐待，周围人的嘲笑和轻视，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无数个几乎要冻死的寒夜，没钱没势，任人践踏......这种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父亲。“ 王俊凯朝着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很好。“ 那人赞赏道，”你很聪明。”
“出国的手续我会尽快让人办好，你回去准备一下。”
王俊凯惊愕地抬头，“出国？”
父亲点点头，“ 当然。你现在读的垃圾学校就不必继续上了，我已经帮你安排了国外最好的高中。我的儿子必须受最好的教育。“
”你有意见？“
王俊凯犹豫了一下，道，“ 没有。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走出大楼，司机将他送回学校，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
王俊凯抬头看着天空，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手中的文件袋又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有了一个父亲，一个非常有钱的父亲。
他再也不是有娘生没爹管的野种，他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
王俊凯却并没有感到多高兴，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上，心里空虚的厉害。
上完夜自修，王俊凯难得主动地给王源打了个电话。
王源在电话那头很高兴，王俊凯听到他的声音，心绪安定了不少。
”我想见你。“
周末下了雪，王源跑出车站的时候，头顶还落了几颗白色的雪花。
王俊凯伸手替他掸掉，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王源的脖子上。
”真暖和。“ 王源很开心，笑的眼睛都亮了。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扑上去亲亲王俊凯。
“你手怎么了？”王俊凯抓起他的手查看，那小拇指上都红肿了。
王源无所谓地道，“ 长冻疮了吧，我都没注意。“
王俊凯皱着眉，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王源，心里突然挺难受的。
王源身上的棉袄看起来又旧又薄，有几个地方还掉了线头。
王俊凯带着王源进了商场，在里面走来走去，好像在寻找什么。
王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问，”王俊凯，你要买衣服啊？“
”不是给我，是给你买。“
”啊？“ 王源瞪大眼睛，连连摇头，” 不用了，这里的衣服太贵了....."
他们平时都是在路边摊或者批发市场买的衣服，从来不会在商场里买。
王俊凯没再说话，脚步突然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那件羽绒外套，请帮我取下来。“ 王俊凯对着店员道。
王源偷偷扯了下王俊凯的衣角，” 那个很贵吧，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俊凯将衣服塞到他手里，把他推进了试衣间，“ 试试又不要钱。”
王源躲在试衣间里，不情愿地换上了外套。期间，他看了一眼价格牌，吓了一大跳。
他忐忑不安地推开门走出来，扭扭捏捏地站在镜子前。
“好看。” 王俊凯很满意。
王源皮肤白，腰细腿长，穿着这白色的羽绒服，怎么看怎么精神。
“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王源眨着眼睛，伸手想把外套脱下来。
王俊凯按住他的手，对着店员道，”就这件，直接穿走。“
”好的，请您到收银台结账。“
王俊凯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收银员。
王源躲在他身后，小声道，”你哪来的钱啊？“
”你别管了，衣服喜欢吗？“
”喜欢。“ 王源点点头。
”那就行了，走吧。” 王俊凯领着王源往外走。
王源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高档的衣服，浑身都不自在。
不过羽绒服穿着倒真的很舒服，又轻又暖和，寒风吹在身上也不冷了。
外面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雪地里，留下两串脚印。
不知道走了多久，王俊凯道，”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哪？“
”跟你在一起，我才不在乎去哪。“ 王源傻笑着，
王俊凯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出神。
”你想去哪？”王俊凯问他。
王源想了想，眼珠一转，“ 要不去游乐园吧，我还从来没在城里的游乐园玩儿过。”
因为天气下雪，所以游乐园里没什么人，比平时冷清许多。
王源却很亢奋，一进去就撒欢的蹦蹦跳跳。
“小心点，别摔了。” 王俊凯在后面紧跟着。
路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王源一眼就看到了卖棉花糖的，忍不住停了脚步。
“一个棉花糖，要最大的那种。”王俊凯对小贩比划着。
王源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说，“ 我有钱，不用你买...."
王俊凯付了钱，把云朵一样的棉花糖递给他，”拿着。“
王源接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蜜的滋味让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哥，你对我真好。“
王俊凯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心脏像被拧住一样，隐隐作痛。
他们把游乐园的项目都玩了个遍。两个人都满头大汗的，但是很痛快。
坐摩天轮的时候，王源特别兴奋。
到了最高点，趴在窗上能看到整个城市，被白雪覆盖，美的像幅画。
”你快来看啊！真漂亮！“ 王源招手让王俊凯过去，笑的眉眼弯弯。
王俊凯走到他身边，突然紧紧地抱住他。
王源有些发愣，”怎么了啊......" 王俊凯用了好大的力气，让他快喘不过气了。
王俊凯没有说话，低头吻住了王源温热的嘴唇。王源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
整个人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
”听说，在摩天轮上最高处接吻的恋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王源不知道在哪听过这个说法，“ 你说这是真的吗？”
“可能是真的吧。” 王俊凯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咱们......肯定能永远在一起了。” 王源红着脸，小声地说。
永远，有多远呢？
王俊凯眼眶发着热，只能用力的吸着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你会永远爱我吗？”他自私地问着。
“嗯！” 王源重重地点头，“ 王源只爱王俊凯，永远！”
“不管发生任何事，对我的爱都不会变吗？”
王源拉着他的手，疑惑地问，“你怎么了，干嘛一直问。”
“你回答我。” 王俊凯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声音都颤抖了。
王源赶紧凑上去，在他耳边不停地保证，”不会变，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变。”
王俊凯用力地将王源抱在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脖颈，浑身都在发抖。
心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痛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爱你.....源源......我爱你......"
